当前位置:读下小说网 > 都市言情 > 生而为臣[重生]

凉州词(五)

  • 作者:朴衣刀
  • 属于:都市言情
  • 收录时间:2017-08-10 09:31:46
  • 更新文字:8372字
最新网址:www.duxwx.la

郑无峥坐在主席,凉州大小官员按品阶依次坐好。栾奉珅和郑源也不多说什么,就低着头一左一右站在郑无峥身边跟着。

刚一坐好,邹明盛就立刻笑容满面地凑了过来,对郑无峥解释:“白天是只有从五品以上的官员去见您,今夜可是凉州上下所有官员一并为郑大人接风洗尘。怎么会一样呢?”

“哦?凉州所有官员都来了么?”

二人说话间,已经缓步跟着郑无峥到了玉门楼的二楼。凉州刺史一见郑无峥,立时带着凉州众官员来给郑无峥见礼。

“邹刺史何必多礼呢,这白天不是都见过了。大家无需在乎这些虚礼,都请入座吧。”郑无峥笑道。

“这是自然。”

“明日就要在凉州府衙点卯,到时见了不就得了。”郑无峥其实刚刚上楼时便心里有了个大概,此时不过是假装不明真相。

“郑大人,下官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。”

郑源正要以为他这次根本不打算提许正山案子的事,邹明盛却开了口。好在郑无峥却不急,似是早就想到了对方不会一早就提及这件事,只是伸手斟满了一杯酒才开口。

“这些人胆子也够大,本朝也就只有皇族能有这净街的待遇。其他官员出行,不管品级如何,顶多就是个令众人退让。”

“大概是因为天高皇帝远罢,到底不够明智。若是京城周边的官员做这样的事,恐怕是会让左右假扮布衣跟在身边,既安全又显得体恤治下。”

栾奉珅哼了一声,没再多问郑源。

“有些事情还是不便在府衙上详谈的,这才擅作主张将凉州上下诸位官员都尽数请来。还望钦差大人不要动怒。”

“难得邹大人一片苦心了,那郑某人今日就敬诸位大人一杯。”

郑无峥举了杯子,其他人才纷纷敢附和,第一杯酒喝过,这才算是正式开席。也难得邹明盛是个有耐性的人,酒过三巡都没跟郑无峥提一点案子的事,只是一味的推荐那些凉州的名胜,看得他手下的官员都有些急了。

“想问就问,好歹是一州之长,也算封疆大吏,不用顾忌太多。”

“那下官就直言了。您是陛下身边的人,您觉得陛下这次让太子随行,是什么意思?”

郑无峥本以为他要问许正山的事情,谁知道对方一开口,竟是问栾奉珅随行的意思,拿着酒杯的手也一顿。

“此事说来蹊跷,本官也不知道里面的缘由。”郑无峥笑道,目光刻意在桌上环视了一圈。“凉州地缘偏僻,但却是重地。就算是没有这次的案子,皇上派本官来巡视本是理所应当的。但这次偏偏让太子同行,里面的意思,你们自行掂量吧。”

他这话说得高明。

第一是撇开了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,清楚告知邹明盛等人栾奉珅同行的事全是皇帝的意思,让他们自己掂量;第二是把栾奉珅的事和许正山的案子直接联系在一起,暗示他们和许正山同流合污不会有什么好结果。

果不其然他这话音刚落,一席的官吏都变了脸色,唯独邹明盛还是嬉皮笑脸的,好像郑无峥的话他一点也没听到。

“下官等人虽远在凉州,却也听说了不少郑大人的事。这次的案子,皇上也许是因为爱民如子关心则乱受了蒙蔽,您会不清楚里面的纠葛么?”

“我毕竟不是父母官,邹大人说来听听。”

邹明盛如同得了准许,开始一句句地缓缓道来。

“这凉州之事,本就不是一言两语说的清楚的。就先说这旱灾吧,凉州是什么地方,甘凉大漠一带,原本积年不雨也算不得什么大事。”

“偏偏有人居心不良添油加醋,把一件寻常的事当成大灾大难说了。陛下本就是圣明的仁君,当然是听不得百姓受一点苦的,即刻决定下旨赈灾。”

“这赈灾当然也是件好事,只是怕有的人有心利用,把好事都变成了坏事,反诬告难得的贤臣是贪官。”邹明盛说道这句时,稍停了半刻,脸上显露出几分沉痛之色来。

“许大人为人处世如何,您尽可以在凉州城内问一问。他是如何处置皇上的赈灾粮款的,您也可以在凉州城和周边的村落问问。”

“自从陛下下旨赈灾以来,许大人是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的。下官等都看在眼,就算不说下官,三月前许大人任期满回京,可是拿了凉州百姓的万民伞的、”

“这些事情,都是人证物证俱在,当然不是有的人几句有心的挑拨就能破坏的。”邹明盛话语稍停,看向郑无峥道:“大人您说是么?”

“这样的事我说是不是又不算数。凉州都有百姓亲自上京越诉了,陛下当然要派人来查。至于事情到底怎样,还得本官查了才知道。”

郑无峥不接他的话头,只是淡淡地回应。桌上的官员大都面露难色,不知道怎么应承。突然有一人愤愤地咕哝了一句话,郑无峥一时没有听真切。

“这位大人可是有话要说?”

“自然是有的。”那人提高声音说了一句。邹明盛却瞪了他一眼,那人立时气焰尽销,又复坐回去干脆一语不发了。

郑无峥睨了一眼邹明盛,对方便不敢再有什么动作。

“不知这位大人是——”

“下官安乐县县令,刚才行为失态,望大人见谅。”

“我倒不觉得失态,只想问问你究竟有什么话说?”郑无峥问。

“回大人,下官只想将实情回禀于您。”那位安乐县县令看上去是个愚笨的,此时梗着脖子,脸都憋红了,挤出这么一句话来。

“什么样的实情,你且说说看。”

“下官治下的安乐县,是受灾最严重的几个县之一。下官可以为许大人作证,当年朝廷的赈灾粮款,许大人按照几个县受灾情况,早已均数发下。”

“这位大人想必是误会了。”郑无峥脸上带着笑慢悠悠地回应,“本官刚才也说了,不是本官不愿意相信许大人,是既然有百姓告了状,本官就必须查个清楚。”

“不瞒大人,下官也知道那些百姓越诉的事情。”

他这话话音刚落,郑无峥还没说些什么,邹明盛却先坐不住了。他倏地站起来,提高声音呵斥:“崔县令,你怕是醉了!”

“邹大人何必这么激动,本官倒是想听听这位崔县令说点什么。”郑无峥伸手安抚道。

“回大人,邹大人不让下官说是因为邹大人仁义。这次上京越诉的百姓,其实都是一个县的。而那个县的县令,今晚也并没有过来。是邹大人还为他顾些脸面,才没跟大人说。”

“这倒有趣,你说的是哪个县?”

“下官所说的,正是下官的临县,名为长宁。长宁县县令云希恃才傲物,已有多次公然顶撞许大人,但许大人都没有计较,反而夸他不惧强权。”

听到这个名字,郑源脸色一变。对这个名字他还是有点隐约的印象的,当年许正山的案子查明之后,这位云希云县令因勾结许正山,也被判了斩首。

可既然如此,他又怎么会多次公然顶撞许正山呢?

“既如此,他治下的百姓怎么会上京告许大人贪污呢?”郑无峥脸上也露出了惊异之色。

“他治下的根本不是百姓,而是刁民。当年旱灾上报后朝廷拨下赈灾粮款,可他偏偏说许大人贪污,未给他足够的粮食。许大人无奈之下,用自己的俸禄给长宁县又拨了些粮食,谁知道还没运到,他治下的暴民就劫了运粮食的车马。”

“这样造次,他也丝毫不管吗?”

“说是管了,可每年运粮时还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。后来他治下的那些刁民就总去凉州府衙找许大人讨要说法,许大人没有办法,才关了几个带头闹事的想要小施惩戒。”

“可本官想,这样做的效果并不理想。”

“那云县令更加变本加厉了,竟让他治下的百姓自谋生路,不仅对自己治下这样说,甚至还鼓动其他州县的刁民一同离开凉州到外地逃难。”

“这也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了。”郑无峥怒道,转向其他官员责问:“崔县令说的事情可是属实?”

席间其他官员大都叹着气点了点头,郑无峥当即下了决断:“明日点卯我要亲自问一问这位云县令。凉州诸事本官已经知道了些许,今日辛苦各位大人了,大家请回吧。”

郑源在郑无峥后面听完了全程,却始终一言不发。他本以为凉州的事情不过是单纯的贪污舞弊,谁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牵连。

他一声也不吭,脸色阴沉,栾奉珅自然也没主动跟他说什么。几人回了行辕,向郑无峥道别后,栾奉珅伸手扯着郑源进了自己的房间。

“今夜席上,你觉得有几句真话,几句假话?”甫一进门,栾奉珅便问,可郑源一时没听到,竟让栾奉珅问了两次。

“殿下所指的真话是什么真话?”郑源三心二意地回应着。

“自然是不掺假的实话。”

“要是这么说,实话今夜您和我都听了不少,真话却不知道究竟有几句。”郑源皱着眉回答。

“你这话难道是说,他们说了不少实话,却没几句是真相?”栾奉珅错愕道。

“到底是不是真相还犹未可知,但是这凉州的事情远比我们早先想象的复杂。”

“那你觉得我们何时出发,往何处去比较合适?”

“自然是不能在凉州城内的。那邹刺史既然敢说凉州城内的百姓送了许正山一把万民伞,想必这凉州城内便不会有什么问题。至于周边的诸个县城乡镇,臣怕也是一样的结果,明日不必去这些地方。”

“那我们去哪里?”

“就去今夜席上他们所说的长宁县,见见那位‘恃才傲物’的云县令,顺便也看看到底上京越诉的流民是不是当真全是长宁县的百姓。殿下赶紧去休息吧,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。”

郑源这话刚说完,正想让栾奉珅去休息,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句话。

“等不得明日了,恐怕我们今夜就要走。”

玉门楼是凉州城最大的酒楼,在城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,就没有哪个从未在玉门楼设宴款待过宾客。玉门楼不仅有好酒,还有据说能媲美皇宫厨子做的一手人间美味。也因此,玉门楼的客人就从未断过,每晚都是座无虚席。

但今晚却不同——

今晚玉门楼比起平日,多了分冷寂。平时吵嚷的大堂包房今日是一个人也没有,除了二楼的几桌宾客,其他座位更是空着。

郑无峥一进来就知道凉州僚属安得什么心思,因此脸上也没漏出什么,只仍挂着笑容。

反倒是栾奉珅一脸新奇,伸出手去拽了拽郑源的袖子,对他耳语:“这凉州最好的酒楼怎么什么人都没有?怕不是凉州那帮官员合起火来诓郑大人,其实是个差极了的酒楼。”

“也就您这样的没出过京城的皇子会说这种话了。”郑源睨了他一眼,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
“这酒楼自然是凉州城最好的酒楼,至于客人,怕也是每晚都不少的。”

“你是说今晚因为宴请郑大人,将那些客人都赶了出去?”

“赶出去倒还不至于,只怕是算着日子,几日前就将酒楼定下来罢了,这几日也看着不让别人进来。这样做大概和净街是一个意思,也方便他们借酒席行些贿赂的勾当。”郑源轻声为栾奉珅解释。

阅读生而为臣[重生]最新章节 请关注读下小说网(www.duxwx.la)

最新网址:www.duxwx.la
(快捷键 ← )上一章 目录(快捷键 enter) 下一章(快捷键 → )